banner01.jpg
信息详情

【廉桥作品】致博济桥:李永保(山东阳谷)

时间:2021-08-17 17:05:01  来源:阳谷县纪委监委

       二十多年前,语文老师用敬重的语气给我们讲了一个阳谷县的清官——县丞笪一顺的故事。他特别讲到,阳谷百姓为纪念笪公,就把他“去任留犊”的场面刻成浮雕,刻在博济桥上。自此,我心中埋下一颗敬仰笪公的种子。
       我曾去瞻仰博济桥。走进一条小街道,从东走到西,街道不宽,路面湿湿的,坑洼不平。历经时代的变迁,地貌改变,曾经的河流早已不见了踪迹,唯有博济桥还在,它落寞地站立在街道的西部,样子有些残破,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。那块“去任留犊”的浮雕久经风雪的剥蚀,也有些模糊了。我感到有些凄凉,带着伤感离开了。 
       笪公,名一顺,江西德兴人,家境贫寒,过着半耕半读的生活。笪公发奋苦读,然而造化弄人,屡试不中,年近六十才成为贡生,被任命为阳谷县丞。接到任命公函,笪公欣喜若狂,准备在任上施展抱负,了却平生所愿。不过忧愁很快涌上心头,从德兴到阳谷,足有两千里地,长路漫漫,山河阻隔,况且家中无钱置办马匹,笪公深感赴任路上的艰难。为不负数十年的寒窗苦读,笪公牵过自家耕地的母牛,架起家中的那辆破车,踏上了漫漫赴任长路。
       笪公风餐露宿,一路颠簸,一路跋涉,几个月后,来到阳谷。知县贾应墀看到笪公为人正直忠厚,除了掌管钱粮工作外,还让他主管水利。
       笪公任阳谷县丞期间,正是明朝万历十九到二十二年。那段历史时期官吏贪污成风。上至皇帝贪财好利,派专人到民间勒索财物,下至大小官吏竞相收刮民财,以致于百姓苦不堪言。笪公就是在这种社会环境下走马上任的。
       阳谷地处海河与黄河两大河流域的交汇地带,地势起伏不平,夏季多雨,涝灾成为本地的一大灾害。从春到夏初,干旱少雨,旱情又时常来威胁百姓的生存,可见阳谷县丞可是不好做。
       掌管水利对其他官吏来说是一个肥差,可对笪公来说却是一个苦差。为了兴修水利,笪公白天走进田间,哪里需要挖一条沟渠,哪里需要筑一道堤坝,哪里应该建一座小桥,笪公都要亲自勘察。哪里庄稼长势好,收成高;哪里地势低洼,涝时能排水,笪公都要亲自查看。夜深了,县衙里一片寂静,笪公伏在桌案上,把白天考察的数据一一记录在册。
       开始动工了,笪公总是率先垂范。开沟渠,他不顾自己年老体衰,亲自一锨一锨把淤泥扔到岸上;修桥筑坝,他和百姓一起搬石头,运泥土。由于年龄大了,劳动强度大,笪公累得昏倒在工地上。笪公的身影活跃在田野里,工地上,更是融入了阳谷百姓的心里,百姓们亲切地称他“笪公”。时间久了,老人们诙谐地称他为“笪老仕”,意思是年龄有时大了才做官的意思。笪公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官,而是当作公仆。这样勤政爱民的好官,百姓们怎么会不爱戴呢?
       笪公作为县丞,又主管水利,经他调拨的钱粮不可谓不多,但他从不搞特权。他坚持钱粮取之于民,用之于民,利为民所取,权为民所用,从不为己谋取半点私利。为便于百姓监督,有关开支用度,他都一一张榜公示。百姓从心里敬服公正无私的笪公。
       后来,贾知县的母亲去世了。按照明朝礼制,父母去世,官吏需辞官守孝二十七个月,期满起复。临行前,贾知县把县衙的事务托付给了笪公。
       万历二十一年,即笪公代理知县的这一年,天大旱,从春初到芒种滴雨未降,田地龟裂,禾苗枯萎,颗粒无收。百姓断炊,挣野草,食树皮,命悬一线。笪公心急如焚,把心一横,卖掉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,买来粮食,分给百姓。笪公的义举,感动了全县的商贾大户,他们纷纷捐钱购粮,赈济灾民。笪公带领阳谷百姓渡过了难关,百姓心中感激,无以表达,喊出了久久积在心中的一个最高赞誉“笪青天”。
       今天,我们赞叹笪公的业迹,探求他的精神境界。鲁迅先生说:“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,就有拼命硬干的人,就有舍身求法的人,就有为民请命的人……这就是中国的脊梁。”鲁迅先生的话给了我们解开笪公精神的密码。我们明白了笪公为什么没有落入“千里做大官,为了吃喝穿。”的俗套;明白了入仕前后,笪公为什么能够守得住初心,耐得住寂寞。因为笪公胸怀天下,怀着一种一心为民、忘我的奉献精神;因为他不做平庸的俗人,他要做社会的脊梁。
       笪公有恩于阳谷百姓,阳谷百姓把他铭记心间。他的功绩定会在阳谷大地上流芳千古。
       阳谷县城东关外有一条河,涨水时节,百姓苦于水深河宽,无法通行。笪公离任后三年,即万历二十五年,义民董宪章架三孔石桥于河上,取名“博济”,人称博济桥。桥旁设立栏杆,镶有石板。工匠们在石板上雕刻图画,以供路人观赏,有人提议把笪公“去任留犊”的情景雕刻在上面,百姓们无不称赞。自此,“石牛流芳”浮雕经四百余年,一直流传到现在。
博济桥历经四百余年的风雨沧桑,已有些残破了,然而阳谷百姓始终守护着它。进入二十一世纪,博济桥作为省级文物进行保护,不断得以修缮,重新绽放出光彩。
       我抚摸着桥上的石栏,瞻仰着眼前这块“石牛流芳”的浮雕。走上石桥,踏上破损的石板,循着古人的足迹,寻访阳谷这方土地上清正廉洁的官员,从春秋时期治阿的晏子到明代在外做官多年,一妻一牛车归乡的张秋人孟秋,到本篇文章的主人公笪公,再到清朝长任江西学政,任满时囊空如洗张秋人的刘琰。他们都是阳谷廉政文化长河中,历经千年的历史积淀下来的璀璨明珠。
        弹指一挥间,往事越千年。我的目光再一次落到“石牛流芳”的浮雕上,一瞬间,笪公和百姓们洒泪分别的情景,仿佛出现在了眼前。笪公任期已满,他就要离开倾洒了三年心血的这方热土,离开朝夕相处的阳谷百姓,回到遥远的故乡去。想起这些,笪公顿时无限留恋,惆怅满怀。
       新任知县与县丞带领衙役们前来送别,百姓们闻讯,纷纷走出家门,也赶来了。看着自己的老县丞发须皆白,身体瘦弱,比刚到任时苍老了许多,百姓们眼圈发红了。“笪大人,不要走!”顺着声音的方向看,只见一个老农牵着一头牛犊走过来。原来这牛犊正是笪公的母牛生下的,后来笪公送给了这位老农。如今,老农得知笪公要走,就赶来送还牛犊。看到母亲,小牛犊挣脱了老农牵着缰绳的手,飞奔到母牛身旁;母牛见到了久别的孩子,舔舐着牛犊,亲昵地叫着。老农行了礼后,对笪公说,“大人,您把牛犊带走吧!”笪公郑重地说:“这头牛犊是在阳谷县产下的,是吃阳谷县的草料长大的,我不能带走!好好养着吧,明年就能耕地了。”
       笪公向送行的人们一抱拳,然后深施一礼,转身上了牛车。笪公在母牛背上连击了几记响鞭,可是老牛踟蹰着,不肯走,小牛犊紧贴着母牛,一步也不离。笪公让仆人拉走牛犊,硬把缰绳塞进老农手里。看到小牛犊被牵走,老牛挣扎着要回头追,小牛犊不愿和母亲分离,一次又一次地要挣脱老农的手。老牛仰起头,发出一声声凄厉的悲鸣……
       百姓们看到眼前这一幕,想起昔日笪公为他们做过的一件件事情:走村串巷,视察民情;搬石运土,兴修水利;变卖家当,赈济灾民……一心为了他们的笪公,就要离他们而去了,他们何尝不像这小牛犊一样,将永远地和自己的父母官分别了。百姓们再也忍不住了,放声大哭。一时间,哭声响彻整座县城。
       笪公离开了阳谷,赶着来时的那辆牛车,踏上漫漫的回乡之路。笪公走了,带着心底的那份坦然,带着实现了理想的满足。
       清晨,第一缕阳光降临阳谷小城,洒满中心广场。几位老大爷正在打太极拳,三个年轻人背着背包匆匆走过广场……突然一群鸽子飞来了,羽翼是那样的洁白,在广场上空盘旋了几圈,从博济桥上空掠过,驮着祥和与希望迎着朝阳飞去了。
       我的目光再一次触碰到古朴的博济桥。我感到披着阳光的博济桥忽而变得美丽而轻盈起来,慢慢地飘升到半空中,气势恢宏起来,桥面也延伸着,伸向鸽子飞去的方向。
       那块雕刻着“去任留犊”的浮雕也高大起来,慢慢地幻化为一个巨大的篆体“廉”字,浮在空中,那样的庄严,那样的光明。

 

中共阳谷县纪律检查委员会  阳谷县监察委员会版权所有    地址:聊城市阳谷县振兴路323号

鲁公网安备 37152102000071号    鲁ICP备15015481号-1